毕淑敏散文精选2篇
在平常的子里,修建自己精神的粮仓,储蓄应付巨变的粮草。一旦精神的灾难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而降临时,女人才不会崩溃。——毕淑敏
毕淑敏散文集精选:硕士今天答辨
事情就坏在那套水蓝色的真丝裙上。
中文系女研究生林逸蓝是这座全市最大的图书馆的常客。图书馆是不许带包皮进阅览室的。她先把笔记本等从包皮里拿出来,把旧书包皮推向存包皮处柜台里的服务员,接了号码牌要走。
“喂!瞅瞅东西拿全了没有?甭转眼功夫又回来折腾!今儿就我一个人,没耐心专门为你一个人服务!”女服务员无缘无故恶狠狠地说。
“都拿全了。绝不会再来麻烦你。”林逸蓝说着矜持地离开了存包皮处。她不认识这女人,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毫不相干的人这么大的火气。躲远点吧,林逸蓝今天要为自己刚选定的硕士论文题目搜集资料,不愿为了这点小事破坏情绪。
“要是一会儿就回来折腾,收一块钱!”女服务员憋着劲要跟人吵架,见没拱起林逸蓝的火,不依不饶地追加了一句。
“放心好了,我到吃午饭的时候才会再来麻烦你。我得拿了钱到咖啡厅买吃的。”林逸蓝笑嘻嘻地说,同宿舍的晚平说过,她这副模样时最气人。
“什么?你的包皮里有钱?我们这里不存现金!拿走!拿走!”服务员象逮到了贼赃,高兴得大喊大叫。
其实很多人的存包皮里都有钱,彼此心照不宣就是了。逸蓝一时疏忽,把秘密抖了出来,服务员就得了理。
逸蓝不愿意在读书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个钱包皮。你到书架上去找书,钱包皮是带还是不带?扔在桌上不踏实,挟在手里不方便。索性把钱藏在书包皮里,从来没有丢过。可惜这回露了馅。
“我包皮里没有钱。”林逸蓝只有撒谎。
“哼!没有钱?!告诉你,丢了概不负责!”女服务员总算没强硬到搜包皮的地步,气哼哼地把林逸蓝的书包皮塞到角落里。
“好了,好了。不要你负贵。”逸蓝急匆匆地走出存包皮处。时间那么宝贵,她可不能老在这里磨蹭。
顺着旋转扶梯走到二楼,拐弯处有一座玻璃匣子般的公用电话亭。林逸蓝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糟了!晚平的男朋友来过依不饶地追加了一句。
“放心好了,我到吃午饭的时候才会再来麻烦你。我得拿了钱到咖啡厅买吃的。”林逸蓝笑嘻嘻地说,同宿舍的晚平说过,她这副模样时最气人。
“什么?你的包皮里有钱?我们这里不存现金!拿走!拿走!”服务员象逮到了贼赃,高兴得大喊大叫。
其实很多人的存包皮里都有钱,彼此心照不宣就是了。逸蓝一时疏忽,把秘密抖了出来,服务员就得了理。
逸蓝不愿意在读书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个钱包皮。你到书架上去找书,钱包皮是带还是不带?扔在桌上不踏实,挟在手里不方便。索性把钱藏在书包皮里,从来没有丢过。可惜这回露了馅。
“我包皮里没有钱。”林逸蓝只有撒谎。
“哼!没有钱?!告诉你,丢了概不负责!”女服务员总算没强硬到搜包皮的地步,气哼哼地把林逸蓝的书包皮塞到角落里。
“好了,好了。不要你负贵。”逸蓝急匆匆地走出存包皮处。时间那么宝贵,她可不能老在这里磨蹭。
顺着旋转扶梯走到二楼,拐弯处有一座玻璃匣子般的公用电话亭。林逸蓝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糟了!晚平的男朋友来过电话,说好不容易搞到票,今晚七点在音乐厅大门口约会。“我马上要到乡下去采访,没机会再给晚平打电话了。你可千万别忘了!我会象望夫石一样等着她!”那个记者再三叮嘱。
“我一定转告她。”逸蓝很庄重地说。她还没有男朋友,对女友的社会关系就格外有分寸。
晚平当时到小卖部去了,逸蓝想一会就告诉她。就在此时,来人喊逸蓝,说她的论文指导老师陶教授叫她。
先生有请,逸蓝不敢怠慢。
“你这个选题:关于中国当代女作家的共性与个性。据我所知,是有相当难度的一个题目。它将从宏观上对女作家这一独特而神秘的群体,做一个细致的解剖。它将探讨女作家创作中的普遍规律和特殊规律,揭示女作家写作的内在驱动力……只是你将查阅极为浩繁的资料,工作量是非常之大的。你必须从现在就着手准备……”陶教授对得意弟子侃侃而谈。
林逸蓝从教授平和的语气里听出紧逼感。从教授家出来就直接到图书馆来了。晚平早上嘟囔过一句她的行程,好象今天也将外出,得马上通知她音乐厅的事。
逸蓝拧开电话亭的玻璃门。“投币电话”几个字把她的手固定在半推半关的尴尬角度。
她的真丝裙连一个兜也没有。也就是说此刻她身上连一分钱也没有。
今年流行真丝裙。对一个穷而美又心高气傲的女学生来说,夏天穿什么衣服真是让人焦虑的事情。你必须在早春就象灵敏的猎狗一样,嗅出今夏的流行面料。街上流行红裙子,那是很古老的说法了。现在不是流行某种颜色而是流行某种质地。逸蓝是在春寒料峭的时节买的这件墨水蓝的裙子,价钱要比赤日炎炎时便宜一半。这件裙子给逸蓝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在公开的场合,它使主人又高雅又娴静。在校园老先生的眼里,会觉得这个女学生朴素而谦虚。要知道他们老服昏花的,已经分不清质地的好坏,只能懵懵懂懂看出一团颜色了。
真丝裙今天可给逸蓝带来个大的麻烦。打电话只要五分硬币,可逸蓝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她无助地翻着笔记本,想从里面突然掉出一个钢蹦。这当然是痴心妄想,她从来就没有在本子里藏钱的习惯,现在怎么会掉出钱来!
退回服务间去拿包皮吗?逸蓝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女孩。她没法在那么决绝地高傲之后,再去央告恶狠狠的女服务员。
怎么办呢?
只剩下跟别人讨五分钱这条路了,在这个一根冰棍都要几角钱的时代。讨五分钱当然算不了什么了。逸蓝虽然从来没于过这营生,但她宁愿对不认识的人低一下头,也不愿意向那个女人服软。
于是女研究生林逸蓝耐心地等在旋转楼梯口。
时间还早。加上这几年知识恶性贬值,到图书馆的人比以前少多了。五分钟过去了,居然没有一个人上楼,逸蓝当然也没有说一句话,她却疲倦起来,委屈起来。她从没跟人要过东西,虽然她的父母只是城市大杂院里的普通人。
第六分钟,来了一位老先生,步履蹒跚地往上爬。逸蓝赶紧跑过去搀扶他,他气喘嘘嘘地说:“谢谢谢谢。”逸蓝反倒没法张嘴要五分钱了。
接着上来两位纯情的女孩,她们的裙据飘飘。林逸蓝很谦和地说:“小姐,能否帮我一个忙?借给我五分钱?我想打个电话,告诉我的朋友……啊,不,不是借,是给……因为我没法还你们……其实也不是绝对的,假如你们能等到中午……”
简直是语无伦次。林逸蓝好不容易说完这些话,活象一个真正的乞儿,眼巴巴地等着人家发落。
两个女孩先是愣怔了一下,在她们短短的生涯里还没碰到这么斯文的乞丐。然后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因为我们的裙子,我们身上也没有一分钱!”
焦虑中的林逸蓝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一点!
可恶的裙子!
林逸蓝决定调整战术,她向一位胸前有兜的男士走了过去。清晰地说:“我需要五分钱打个电话,您是否可以帮助我?”比之第一次,简洁明快了许多。
那位男士很豪爽地把钱夹拿出,打开,热情地说:“小姐,我很乐于帮你的忙。只是非常不巧,我这里只有一张百元钞票。”
林逸蓝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她悲壮地决定立即下去接受那个恶女人的侮辱,好马上把晚平的电话打了。再耽误下去,要是联系不上,岂不误了大事!
这时,逸蓝突然觉得身边一暗,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她一侧.向她伸出一只棱角分明的手,手上托着一枚亮晶晶的分币。
林逸蓝此时看见这五分钱,真有看见银子的感觉。
“给你。”他明确地说,白闪闪的牙齿象一排贝壳。
“噢!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林逸蓝惊异地打量着他:三十上下的年纪,很普通的衣着。只有脚下的白网眼皮鞋,质量好象还不错。象所有出没图书馆的人一样,腋下夹着书。
“真是个读书人。你为什么不先拿了钱去做你的事,反倒这么刨很问底?不要以为你所遇到的困境是唯一的。在这座电话亭前,你绝不是第一个窘逼的人。”他很随意地甩了一下头发,接着说:“在这个地方,某个漂亮的女孩向别人伸出手去,只能是这个原因。”
他在一大堆枯燥的词汇之中巧妙地恭维了林逸蓝。
“谢谢。”林逸蓝淡淡一笑,恭维他的男孩子多了。她小心地伸出手指去拈那枚硬币。因为长期的洁身自好,她不愿意同不相识的男人肌肤相亲。
高大的男子看出了这一点,就把那枚硬币放到了楼梯的扶手上,好象他们在火炬接力。
“谢谢啦!”林逸蓝被人窥破了用意,拿了人家的钱还要嫌人家脏,很不好意思,只有连连说谢。
“现在的五分钱只相当于过去的一分钱,我在马路边拣到一分钱……”他幽默地哼了一句遥远的歌词,“区区小事,不必言谢。你为了筹
毕淑敏散文精选2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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