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散文诗歌:二姐
高三散文诗歌:二姐
一
1974年,二姐在广丰县横山“五·七”中学念完了以背毛主席语录为主要学习内容的高中后,回到了老家——广丰县屏阳人民公社石亭大队。这一年,她18岁。
二姐人长得好,在学校是校花,还是运动健将。她是县女篮队员,经常参加全地区范围的篮球比赛,喜欢她的男生一大箩;二姐勤劳能干,在家里是主要劳力,家务农活无所不会,干得一点不比男劳动力差,追求她的小伙儿一大筐;二姐还心灵手巧,跟大姐俩学会了用缝纫机绣花,二姐绣啥像啥,她绣的花儿鲜灵灵的想开放,绣的动物活脱脱的想开口,二姐的名气扬出了三乡五村。那时,方圆十里谁都知道石亭大队出了个金凤凰,上门说媒的络绎不绝。可那时,我的家境十分糟糕,大字不识一筐的父亲被误打成;母亲虽然是个女强人却无奈疾病缠身,得了肾炎连盐也不能吃;20岁的大姐本来在小学代课,由于父亲的“反动”身份也被辞退。我本有兄弟五人,老大5岁时连病带饿早早夭折了;老二自小得了脑膜炎成了个神志不清尿屎不分的残疾人;老三老四年龄尚小,我才两岁由于粮食紧缺差点被抱去送人。懂事的二姐对母亲说:“家中人多,四个弟弟又小,大弟还残疾,负担那么重,前几年我又读书,现在毕业了正好帮家里一把,再说我才18岁呢!”
就这样,二姐拒绝了所有说媒的人,她成了家里主要赚钱能手,我家的困境也因为有了二姐才勉强挺了过去。
二
1978年,经人介绍,二姐认识了二姐夫。二姐夫叫占永宣,隔壁村庄人。二姐夫有技术,他在“广丰县共产主义劳动大学”(实际上是现在的职业高中)读书时学会了开车,毕业后作为稀有人才到人民公社开拖拉机,后来大队买了辆拖拉机,就让二姐夫回到了大队。二姐夫性情温和,不善言辞,是个内秀之人。二姐跟他接触了一个阶段又征求家人意见后便同意了这门亲事。1979年重阳节,二姐结婚了。
俗话说祸从天降。1979年农历11月初四,二姐婚后第55天,她还沉醉于新婚的甜蜜之中,灾祸降临了。这一天,县公安局来了几个人,将二姐夫带走了。这时,二姐刚刚有了身孕。原来,一年半前,二姐夫出差到一煤矿拉煤,回程路上碰到一伙看完露天电影的人要求搭车,二姐夫说煤车太满不安全予以拒绝,想不到几个十多岁的小孩竟悄悄爬上了煤车。二姐夫不知车上有人,但开了一阵子后感觉不对,便思量在拐过前面路口时停下看看,却不料几个小孩就在路口从车上跳下,其中一个14岁的女孩当场就摔死了。经交警部门调解,由我们大队赔偿死者家属260元钱。但是,大队却以无钱为由一直没有支付。对方一纸诉状将二姐夫和大队告上了法庭。这飞来的横祸如晴天霹雳,将二姐的新婚喜悦扫得无影无踪,她死死抓住二姐夫手上的手铐,神情呆滞,嘴里反复着一句话:“我不让你走!不让你走!”
但二姐夫终究还是被带走了,这一去就是6个月。他被关押在上饶看守所。二姐每个星期六都要去探监,往返步行五十多公里,风雨无阻,给他带吃的穿的,跟他说话,让他安心服刑。期间,许多人劝二姐离婚,说:“你老公都坐牢了,还不离婚?你长得好,再嫁也能嫁个好人家的。”每每有人讲这样的话,从未与人红过脸的二姐就会非常生气,就会跟人翻脸,往往搞得人家下不了台。看守所的所长见我二姐常去,就问二姐夫:“那个常来看你的姑娘是你妹妹?”待知情后又说,“你老婆这么漂亮,你就不怕她不要你?”二姐夫笑笑:“你不了解她,她不会的!”
三
1980年农历5月初4,二姐夫重获自由。由于二姐探监探得勤,谈心谈得细,因此二姐夫出狱后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状态都很好,一点受过大灾大难大挫折的痕迹也看不出来。即使如此,二姐还是让二姐夫尽量少出去与外人交住,让他适应一个阶段。不久,大女儿占展出生。二姐夫服刑期间,二姐一直在家务农,并为邻里乡亲做一些绣花枕套聊以为生,一个人的生活勉强可以维持,可接下来问题来了,人口多了开销大了,拿什么维持活路?在家种田吗?那时不像现在,连工都没得打,出工挣工分和偷偷摸摸搞点副业就是来钱的全部渠道了。二姐二姐夫也不例外,白天双双出工挣工分,晚上二姐就着昏暗的煤油灯绣花挣外快。一晃就是两年,第二个女儿占艳又出生了。二姐正为人口增多生计困顿发愁之时,春风突至,分田到户了。二姐那时还不知道这种革命性的变革会给她带来什么,她只知道跟二姐夫一起将所有的精力和希望都投入到自家的两亩田地里。每每辛劳之后,二姐就会对着二姐夫的身影发呆,想着二姐夫这么一个有驾驶技术的人就这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种一辈子田地?但想归想愁归愁,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你又能如何?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1984年,三女儿占诗思又出生了。二姐潜意识里觉得再也不能这样过下去了,一天,她从生产队部拿到一张报纸,上面有一则外省农民致富成为万元户的报道。二姐心里一阵激动,政府终于鼓励老百姓致富了!她产生了一个十分大胆在当时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的想法——自己买一辆汽车跑运输。当她壮着胆子把这个想法告诉二姐夫时,二姐夫惊得张大嘴巴盯着她足足看了五分钟,然后摸摸她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二姐的性格倔得很,凡是她认准的事就一定要办也一定会想办法办成办好。她对二姐夫说:“咱俩都读了高中,都有技术,以前是政策不行,可现在慢慢放开了,我估摸以后还会放得更开。难不成咱要一辈子困死在田地里?俗话说,捡狗屎要拂晓,挣大钱要趁早,等到会开车的人都买车了再去买,轮到我们哪里还有运输跑?依着我就趁早买,而且要买辆好的。买个汽车,跑长途,如何?”二姐夫苦着脸:“你说得都在理。可是,这买汽车就比如买辆井冈山牌的吧,也要两万多,可我们有多少钱啊?”二姐说:“咱们有60元,虽说少了点,可我们可以去借啊!信用社借一些,亲朋好友那儿再借一些。”二姐夫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在那个七分钱一个鸡蛋七毛四一斤猪肉的年代,两万多元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了,但二姐却煞有介事地筹划开了。
1984年农历11月21日,一辆崭新的井冈山牌汽车买回来了,挂牌后共21700元。据挂牌交警说,这是广丰县第一辆真正意义上的私人汽车(此前两个月有一辆东风汽车是三个人合伙购买的)。二姐夫想到50多笔共两万多元的债务,愁眉苦脸地看着新车,二姐却没事人一样:“怕什么?大不了两年就还干净了!”
四
有了车还得有货源,但当时商品流通不太频繁,加上那时通信不便信息不畅,二姐夫家又地处偏僻,因此经常无货可运。善良忠厚的二姐夫一筹莫展,后悔当初不该买车。二姐咬咬牙,做出了一个让二姐夫也让所有亲戚朋友无比震惊的决定——离开老家,到五都镇上去谋生。那个时代人口几乎不流动,二姐此举在大家眼里就等于背井离乡。我娘就哭着劝阻:“囡啊,你又不是到了过不下去的地步了,咱们就算讨饭,也别离乡,好不好?”二姐却有她的道理,五都是全县除县城外的集镇,是周边几个县通往福建的必经之处,自古为商业重镇,省际商品贸易频繁。尤其是近些年,五都镇上做生意的人迅速增多,出现一大批棕床加工厂,货源充足,到五都去保证赚钱。再说,二姐夫的三哥还是五都镇上的干部,凡事还能帮个忙呢。
1985年正月19日,二姐举家迁到五都。二姐在西湖街租到了两个房间,外间临街,不到20平方米,外侧摆一架缝纫机,机子边上放一婴儿摇篮,过道上放一筒子灶,里侧放两排共12个油桶,油桶上铺几块大台板,是二姐做裁缝绣花的地方;里间是个透光间,极其狭小,用作卧室,仅容一床。接下来二姐夫妇开始过这样的日子——二姐夫负责开车、买油和维修等跟车辆有关的事情,其它如联系客户、组织排货、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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